季子部落格

人生深度探討

千重浪花千重雪  季子

1974年9月，我應邀去印尼蘇門答臘鄉下參訪榮工處的工程，自台北飛到雅加達，再從雅加達飛往蘇門答臘。後段行程搭乘一架螺旋槳老飛機，當飛機到達一座小城的機場，準備降落時，突然大雨滂沱，機窗外模糊一片，看不清跑道，於是飛機趕緊拉起機頭，冒雨重新升空，千鈞一髮，相當驚險。

老飛機沿著海岸盤旋飛行，在大雨裡左右搖晃不停，上下遽起遽落，低飛時可以清楚看到海面的浪花飛湧，老飛機隨時可能沉落海中。但機內乘客安靜得出奇，抬頭相顧左右，才見各人面色如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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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狗與蓄奴　季子

新聞報導說，剛剛脫離貧窮的中國大陸，養了一億隻狗。世界上可能有十億人養狗為樂。

照說，住在都市，沒有養狗的條件。一般人家住公寓，既無庭院又無田園，人狗同居並不衛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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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裡玄機  季子

語言，本來代表內心的意念，但事實上語言與意念經常背道而馳；「指鹿為馬」是一個典型，趙高明知鹿不是馬，而偏說鹿是馬，這表示語言和意念是兩碼事。

1980年代，中共急著想和美國建交，而苦於無計，又不願明言，最後由總書記華國鋒在中共報刊發表文章，強調「解放台灣」的決心。另由紀登奎在日本對記者說，除非美國放手讓中共處理台灣問題，否則中共絕不與美國關係正常化（註1）。實際上這是拿台灣當籌碼，勒索美國建交。可見語言的聲東擊西技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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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語機鋒  季子

電視與廣播裡每天都有時事辯論，其中不乏名家，但尖酸刻薄、一味巧辯者占多數，更有急不擇言、不知所云者。

辯論雖曰舌戰，實是說話藝術，下列兩例值得參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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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然而壯闊   季子

無人不知，人生是一條不歸路，卻也忽略了生命是一幅綺麗壯闊的場景。

人生的每一分、每一秒，箭一般從「現在」飛去，無人能留得住「現在」。每個人都有相同的歷程；從生命的旭日，到日正當中，然後夕陽西下。任何一個「時段」，每一個生存過程，一旦從「現在」過去了，再也不能回頭。

尤其是生命，能思想、能言語和能愛人、被愛的鮮活生命，一旦消逝，便成絕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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棄舊更新　季子　　

有篇名家文章說，每隔一段時間，就要整理一次抽屜，扔掉很多東西，這些東西原是當初鄭重放進去的，現在卻變成了廢紙，可見我們經常浪費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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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易之辯   季子

拿破崙說：「我的字典裡沒有『難』字！」這是吹牛，有人把它當真，拿來作教條訓勉別人，以致我們可憐的中小學生，信之無疑，奉之不渝。其實天下人，天下事，那裡沒有難字呢？

拿破崙十七歲當步兵少尉，三十四歲做將軍，三十五歲當皇帝（1804年），其間身歷大小數十戰，沒有打過敗仗，意氣風發，自然覺得字典裡沒有難字。可是後來呢？拿破崙以六十萬大軍征俄，大敗而歸。最後，滑鐵盧一戰大敗，流放荒島，懷恨而終。拿破崙字典裡的「難」字可多著呢！

拿破崙不但在戰場上有難字，在愛情上更有難字。當他身在前線時，皇后約瑟芬卻和青年軍官們荒淫無度，給他製造了不少「綠色疑雲」。拿破崙根據情報，知道得一清二楚，而他「難」在心中，無可奈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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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　慾望街車　 季子　　　　　

說人生、談修養的文章，總是把「慾望」看成洪水猛獸，宗教、哲學無不主張寡慾、禁慾、絕慾，可是人類從未擺脫慾望的糾纏。

慾望真的一無是處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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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非公道  季子

台灣師範大學一名女生向外揭露，她被老師強暴數次。女生說，對方侵犯她時，起初告訴他「不要，不要！」真正「危機」時卻不敢大叫了，就此一錯再錯，成為色情暴力的犧牲者。有人替她抱不平，在學校張貼大字報，女性後援組織召開記者會，監察院調查，最後老師辭職。

有人說這原本是一齣師生戀，女同學多人也覺得被當事人利用。但一個平靜的校園，無端掀起漫天風雲，惹來一場是非，令心感嘆。

無是無非，當然再好沒有，但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是非。有是非要能講是非，就怕有是非不能講是非；想想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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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要誠實做人嗎？　季子

寫勵志文章的人，常愛寫漢朝李廣將軍的故事，說他打獵時，昏暗中看到草叢裡有隻老虎，於是飛箭射去，老虎中箭。眾人喝彩，但走過去一看，不是什麼老虎，而是一塊大石頭，箭鏃業已沒入石中。

唐詩人盧綸(註1)「塞下曲」也歌頌過這個故事：「林暗草驚風，將軍夜引弓，平明尋白羽，沒在石稜中。」以是後人愛說「精誠所至，金石為開」。就是這個故事的註解。

不知你曾否懷疑過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和誠實性？首先我們要知道，威力無比的現代快槍子彈擊中石頭後，都不能沒入石中，會發生「跳彈」（子彈碰到石頭後飛跳而去），所以李廣的箭鏃「沒入」石稜中，是吹牛的大話，而後人竟以一個不真實的故事，用以鼓勵別人誠實作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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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世苟活  季子

1930代的著名左翼作家巴金寫信給冰心(註)說：「妳能好好地活著，就是一種勝利。」信文刊於1994年聯合報海外版，彭歌先生「三三草」把它引用出來，並認為二人都已是90以上的老人，這句話決非泛泛之辭。

活著，在一個正常的社會不是難事。活著就是活著，沒有人干涉你，「好好地活著」也不算什麼。而在共黨統治下「好好地活著」卻認為是一種「勝利」，這話意味思深長，耐人咀嚼。

在我們看來，巴金的話裡至少它包含著很大的勉勵，自己活著為什麼還要別人勉勵？那表示冰心活著的歷程裡有一段痛苦的生命掙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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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化弄人   季子

1995年7月16日，東山戰役邁入一甲子，對倖存的老兵說，時間過得真快啊！

東山突擊戰的部隊，從金門出發，時間是7月15日晚上，指揮官是金門防衛司令胡璉將軍。主力是第19軍第45師及游擊隊，另有海空軍和傘兵部隊，共1萬餘人。

當時，筆者是政戰學校第二期的學生，正在金門「當兵實習」。15日晚間，奉命全副武裝，帶著乾糧飲水，與部隊整夜在金門行軍。在軍事機密下，部隊長官並未告知是什麼行動。一直到了天亮，我們的部隊又回到了小金門，原來我們扮演的是欺敵行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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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用之用  季子

我在名人掌故裡寫過「楊增新的治兵奇見」(註1)一文，刊於中央日報「長河」副刊。楊增新是遜清治理新疆的遺臣，民國成立後，新疆以僻遠之地，政府「就地取材」，就讓他做了新疆省主席，一直幹到民國17年，被人刺殺為止(註2)。

新疆省政府名義上有各種雜牌部隊一萬人，但空缺太多，很多士兵又在外邊私自營生，所以經常駐營的士兵只有三分之一。這三分之一的人裡，大半都吸鴉片，楊增新的直屬衛隊也不例外。

一般而言任何衛隊的軍容總比較嚴整些，但楊增新的衛隊大異其趣。隊員經常蓬首垢面，衣冠不整，態度散漫，吊兒郎當。當楊增新外出時，跟在後面的衛隊老是隊形零亂，士兵隨意落伍，甚至中途掉隊他去，以致走到目的地時，往往有一半的士兵不見了。很多人都看不順眼這種衛隊，但楊增新卻並不在意(註3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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妄求之禍  季子

「完璧歸趙」的故事眾所週知，一般人不知的是這個價值連城的璧玉從何而來？權威詳實如史記，「藺相如傳」也只說此壁是「和氏璧」，並未詳說它的來歷。「韓非子」一書則把「和氏之璧」的來歷說得很清楚。

「和氏之璧」的故事說，楚國有個姓和的莊稼漢，在山裡得到一塊璞玉，把它拿出來呈獻給楚厲王。楚厲王吩咐玉工鑑定，玉工鑑定後說，不是什麼寶玉，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。厲王大怒，指老和欺君，把他的左腳砍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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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命可違嗎？  季子

民國十幾、廿年間，毛澤東先佔井崗山，後據瑞金，搞起蘇維埃紅色政權，大有佔山為王之勢。當時湖南傳說，毛澤東的祖墳是龍穴，只要龍穴在，毛澤東必有後福。於是湖南省主席何鍵密令湘潭縣政府，將毛的祖墳的龍脈毀斷。但20年後，毛澤東依然作了中共的「皇帝」，而且活到80多歲，可謂壽終正寢。

有人說，挖墳之前，毛家早就把祖墳遷走了，挖斷龍脈未受影響。祖墳既已遷走，龍脈也已掘斷，毛澤東為什麼還能飛黃騰達，一點不受影響呢？龍穴的說法似難讓人相信。

在中國歷史上，「闖王」李自成掘斷龍脈的故事，和毛澤東相似，而結局並不完全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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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劇本由誰寫？  季子　　　　　　

「人生不必刻意追求，你的人生劇本老早就被寫好了！」這話出自一位活到九十多歲、做過部長的老人。某次，一位女作家接受電視訪問，還引用過此番高論。

我們的人生劇本真的老早就被人寫好了嗎？這樣說，有人當總統、有人當國防部長、有人做董事長，都是早就被人寫好的劇本了？請問這和古代「真命天子」的說法有何不同？

此話如果出自販夫走卒之口，倒可以把它當成醒世箴言，但它出自一位部長之口，就使人懷疑這是替統治者作政治喊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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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辱含悲做好人？  季子

有本暢銷的勵志書說：「一個有深度而成熟的人，要帶走工作的折磨、小人的暗箭、為公義受的委屈，長眠地下，永遠不為人知。」想想看，他的話是不是要人不講是非？鼓勵別人含冤而死呢？你同意這種說法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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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份守己新解  季子

我們的行為脫線出軌時，師長們便會勸告我們「安份守己」。可是社會的另一面卻又歌頌英雄豪傑，鼓勵年輕人裂土封侯，開創豐功偉績。兩者的矛盾到底在那裡？我們真的要安份守己嗎？

所謂「安份守己」，就是安守本份，不要好高騖遠。在現代社會來說，給人的感覺是守成有餘，奮進不足。所以為了適應現代社會需要，「安份守己」一詞應有新的合理解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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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道何須安貧？  季子

不知什麼時候開始，中國知識份子提倡起「安貧樂道」，並且父以教子、兄以教弟，長官以教僚屬，師生彼此砥礪，勵志文章不斷鼓吹。但我一直不明白樂道何須安貧？安貧何能樂道？安貧與樂道何以相提並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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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傲和自負  季子

作家李敖在台灣以狂傲自負出名，但比起英國的大文豪蕭伯納來，恐怕相形見拙。蕭伯納（G.B.Shaw　1856~1950）是戲劇作家、諾貝爾文學獎得主。1933年東遊來到上海，抵達之日，上海久雨乍晴，歡迎他的一位中國作家說：「簫伯納先生，你實在幸運極了，一到上海就看到太陽！」

想不到簫伯納對這個馬屁毫不領情，反而傲然的說：「不是吧！真正幸運的是太陽，因為它能在上海瞻仰到我的風采。」夠自負自大的吧！